与狼

*cp李信X百里守约

*长城背景。abo。先婚后爱。长篇。建议从头看起。

 

       长城以西曾经有个一度繁荣的国家，彼时王体恤苍生，民众生活和乐，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。直到来自大唐的铁骑踏平了王都的城池，王与王后不堪国家破碎，从高楼上一跃而下，鲜血浸染了故事的结局。

       很少有人知道黄沙掩埋下，这里曾是怎样的辉煌。高长恭捧起一把被太阳炙得滚烫的沙土，珍惜而虔诚地用一块丝绸包裹起来。

 

      “殿下，您要去哪里？”

 

      “你只要知道，当我需要你的时候，必须站在我这一边就够了。”他转过身来看着面前的女人，递给他一个纸封，“我的故乡，你的文明，这些都会回来的。”

 

       女人接过纸封，颤抖着手不敢打开。她诧异地望着昔日尊贵的王子，风沙揉进他的长发里，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，一如落败的王国，可他眼里燃烧的东西，又让人觉得王国似乎还在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      “跟姑姑说再见。”守约将成说抱起来，对着妇人微微颔首，摸着成说的脑袋教他告别。

 

      妇人带了小狼崽一天，这下又依依不舍地往成说手里塞了几颗糖炒栗 子，宽厚的手掌拍拍他后背，“明天再过来玩。”

 

      他们告别妇人，上了马，守约将成说搂在怀里，试探性地问道，“姑姑待你如何？”

 

     “很好。今天还给我买了小木马，好——好——玩。”

 

      守约笑得开心，“那真是太好了，成说喜欢姑姑吗？”

 

       “喜欢。”

 

       守约仍然笑着，心里宽慰，眼角却有些发酸。

 

       带着孩子的马儿通人性，跑得并不快。他们也不赶时间，悠悠地往家走。快到城郊时，一名穿着极具异域风格的女子向守约招手，见马停了，又带着一口不是很标准的通用语问他这里是不是大唐。

 

       “是。你从哪里来？”守约的耳朵竖起来，身为长城守卫军，他还是对外来的人保持了一些该有的警惕。不过这名女子的长相着实有些眼熟，鼻高目深，薄唇肤白，很像队伍里的某个人。

 

      “我从海都来，在找我的兄长，我们失散很多年了。”她的语气比较平淡，抑或是多年来对亲情的渴求与对峙命运的复杂坚韧掺杂在一起，残酷覆盖了柔软的内心。

 

      守约几乎可以肯定她要找的人是谁。那是好几年里自己和铠共同值夜时的小故事。

 

      那时候铠刚来长城不久，还不能很好地控制魔铠的力量。他们共同值夜时偶尔就会谈起自己的过往。当然，那时候铠是个失了记忆的，大多是在听百里守约说，听他说自己一直在寻找的胞弟，说弟弟小时候多么爱哭、多么好哄。

 

      时间一长熟络了，向来沉默的铠也会搭搭话，向守约说起一些记忆碎片。他忘记了过去的一切，却唯独记得一个小小的影子，那个影子会穿透过去数十年里所有的冷漠与孤独，真挚地喊他一声“哥哥”。后来铠不知受到了什么力量的影响，回忆起了过去的一些东西，整个人突然变得很沉重，却没有选择对百里守约隐瞒这件事。

 

      至亲之血，胜于虚名，阿铠很在乎她，百里守约心里给出了答案。可他也很清楚这件事需要交给铠本人来定夺，跋山涉水从海都漂泊而来，坚定地离开唯一的血亲，他有他的理由。

 

      “姑娘，我是这里驻扎的守卫军，不如你到前面那家客栈休息一晚，我去帮你打听一下可好？”

 

      “那真是太感谢了，”女子是个性子直爽的，背起行囊顺着守约指的方向侧身去，突然又想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来，“对了，我还没跟你说，我兄长，名叫凯因·阿尔卡纳。”

 

      “好的。”百里守约心里一沉，挥动马鞭掉了头，往守卫军军营的方向驾去。

 

      “爹爹，我们去哪儿？”成说抓紧了百里守约的衣襟，不明白马儿为何突然跑得快了起来。

 

      “去找父亲，好不好？”

 

      “好！”

 

      到军营之后，守约栓了马，将成说送到指挥中心，自己则赶回了小队。李信最近精神紧绷，长安那边已向陈太守提了二阶政令发布的时间，这边还在与他拉扯，尽可能往后拖几天。虽然他已大致布好局，但时间充裕一些完善细节总没错。

 

      这几年来长城的兵权都在李信手上，陈太守也忌惮和倚仗着守卫军，纵使颇有微词也不敢明着拒绝。李信言谈之间看见一个小家伙溜进来，不可察觉地笑了笑，不一会儿便将陈太守打发走了。

 

      “让我看看是哪个小家伙这么乖？”李信一把抱起伏在桌上安静等他的李成说，揉揉他软和的小耳朵，“你爹爹呢？”

 

       “去找阿铠叔叔了。”成说尽量躲避着让他痒痒的揉弄，“我们在回来的时候看到一个阿姨，和阿铠叔叔长得好像好像。”

 

       李信皱了皱眉头，铠身上那股魔道之力他曾经命人去调查过，那是来自古老家族沾满鲜血的宿命，骨肉相残只为了力量的统一。沉寂了这么久的血亲走过那么远的路寻过来，是不是说明魔道之力发生了什么波动？

 

       偏偏在这种时候。结合那两道突然发下来的荒谬政令，李信心里有了些猜想。

 

       他摸摸孩子的脸蛋，算计着往后的每一步棋局。

 

       快到马厩的时候，李信远远地看见铠将守约送出来，守约缓缓往前走了两步，又回去望了望那个异乡人。发现一大一小两人之后，才加快步伐与他们汇合，却仍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。

 

       “怎么不高兴了？”李信左手扶住成说跨在他肩膀上落下来的腿，右手去牵百里守约的手，想知道他为何情绪低落。

 

       “阿铠，他，哎。”守约心里说不出来的担心。方才铠说自己会去见妹妹，她的名字叫露娜，他用很平淡的语气说起了以前，然后盯着自己半晌，说，守约，认识你真好。

 

       为何如此像诀别？守约知道他们这些亲密的朋友、队友总有一天会分开，但是真的到了那一刻心里还是止不住地慌乱。

 

       李信虽然心里吃味，还是强压下情绪来捏紧了守约的手，“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宿命，既然宿命找上门，我们能做的也只有尊重。”

 

       宿命？守约怔了一下，除了守夜时铠向自己提起过以外从没向其他人透露过，李信又如何得知？还是说他已经谨慎到连铠的来头都查过了？“阿信，你、你还知道多少？”守约不由自主有些战栗，他往李信那边瞥了一眼，手心发出汗来。

 

       “守约，你别怕我。”李信轻轻擦掉他手心里的汗，语气恳切，“我不过是想搞清楚那些力量的来源，不可能放掉任何一个可疑的线索。”

 

        只听见一声轻笑，守约将那只握着他的手儿戏般地晃荡起来，“你心思如此缜密，往后的路我便少了许多担忧。阿信又何必担心我怕你？”

 

        远方是与边塞黄土连成一片的荒凉暮色，树枝遒劲扎入天空，还有孤鸟一掠而过。李信沉默了一会儿，目视前方：“以后我会浴血沙场，会杀伐果断，会多疑多虑，也许偶尔走火入魔。世人皆可惧我怕我谓我修罗，但我只希望你，百里守约，只希望你不要怕我，因为即使有一天我变得面目可憎，你也是那心里唯一的柔软。答应我，可以吗？”

 

        路很长很远，布满险阻与危机，可以为了尽头的目标褪去外表所有的良善、披上肃杀，但只希望最珍视之人的心不要因此远离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百里守约向来理智大于感情，可李信在说服他信自己便是理智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 “我答应你。”

 

 

 

 

        今晚的月光格外皎洁。露娜将碎片握在手心，闭上眼睛吸收着月的力量。能量波动越来越强烈，强大而熟悉的力量正在一步一步地向她靠近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她心情似海上风暴，当即奔下楼去，推开大门，果然见道路尽头有个跨越多年仍然熟悉的身影，缓慢而坚定地在向这里走过来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“兄长！”露娜哽咽着往那人身旁跑去，在看清楚那张与她极为相似的脸之后控制不住地拥抱了上去。

 

       铠一动不动。

 

       “兄长，你为何不说话？”露娜抹了抹眼睛，将他拥得更紧。

 

       “露娜。”他缓缓开口，声音浑厚又迟疑，手却缓缓将两人拉开一些距离，“你来了。我很想你。”

 

       然后他抽出剑，递给她，“很抱歉我还没有打破诅咒。如果你要完成那场继承，现在可以动手了。”

 

       露娜垂下眼眸，“我知道你一直活在噩梦之中，兄长，那天你留下了我，便是认可我的，我们兄妹该有个机会来终止互相残杀了。”

 

       铠疑惑地皱了皱眉头，随后又想到这几年偶尔感应到的魔道之力的呼应，“你是说，你找到了魔道之力源头的去处？”

 

       手掌上躺着一块玉色碎片，在月光下闪着幽幽的光茫，露娜释放出一些能量，碎片得了感应似的忽然转动指向一个方向。

 

       是长城守护着的大唐中心，繁华到甚至比海都更甚一筹的长安城。

 

       在长城停留了许久，尽管心里已经把它当作故乡，可现在是时候踏上对峙命运的道路了。他收回剑，终于回拥住露娜，“小妹，我需要几天来与我的战友们告别。”

 

 

       守约这边已经收拾好成说的所有行李，实实在在地装了好几个箱子。收拾的时候总是这也舍不得丢，那也舍不得丢，只觉得样样对孩子来说都很重要。

 

       这注定是个难眠夜。

 

       有阔别重逢，兴奋到睡不着的小妹。

       有五味杂陈，将与伙伴告别的剑士。

       有千刀万剐，天明就要骨肉分离的夫夫。

 

TBC.

（此章更像过渡章。）